
当风第无数次掠过太原街的霓虹,当棋盘山的晨雾裹着寒意漫过树梢,沈阳终于等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不是江南那样沾衣即化的柔,是带着东北骨血的爽利,从云层里落下来时,还带着点儿不慌不忙的笃定。
最先接住雪的是老城区的青砖灰瓦。那些爬着藤蔓的老墙,前几日还露着斑驳的砖纹,一场雪下来,就像被裹了层薄棉絮,连墙根儿下蜷缩的猫都显得软和了。我站在胡同口看,雪片落在旧电表箱的铁锈上,落在晾衣绳垂着的空衣架上,连隔壁大爷摆在窗台上的搪瓷缸,都落了一圈细碎的雪,像撒了把白糖。
后来雪下得密了,浑河的冰面也被盖了层白。晨练的人少了些,倒有几个孩子举着雪球跑,棉鞋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响,比公园里的喜鹊叫还热闹。几位阿姨嗯裹着枣红色的围巾,站在河边拍雪,手机镜头里,远处的跨河大桥披着雪,像架在云里的银带,她笑着说“等这场雪等俩月了”,话音落时,哈出的白气混着雪片,轻轻落在手机屏上。
再往街里走,雪就和烟火气缠在了一起。早点铺的玻璃上凝着雾,老板掀开蒸笼时,白气裹着肉包子的香飘出来,落在门口的雪堆上,融出一小片湿痕。公交站台的广告灯箱亮着,雪片落在“沈阳故宫”的海报上,把红墙黄瓦衬得更艳;穿校服的学生背着书包跑过,书包上的反光条在雪雾里闪了闪,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像给雪地画了道虚线。
傍晚的时候,雪小了些,路灯亮起来,把雪片照得发暖。我坐在窗边看,楼下的自行车棚顶积了薄薄一层雪,车把上挂着的围巾被风吹得晃,雪落在围巾的绒毛上,像缀了些小星子。远处的夜市开始冒热气,烤冷面的铁板滋滋响,摊主掀开的保温罩里,热气裹着雪片往上飘,竟让人忘了这是零下的天。
其实沈阳的初雪从不是轰轰烈烈的,它更像老熟人串门,带着点儿“来晚了”的歉意,却把整座城都焐得软下来。那些平日里看着硬朗的高楼,被雪盖了顶就少了些冷硬;那些车水马龙的街,被雪落过就多了些温柔。就像沈阳人总说的“下雪才算过冬”,这场雪落下来,才算把冬天的仪式感,稳稳地递到了每个人手里。
现在雪还没停,我摸着窗玻璃上的霜花想,明天早上推开窗,楼下的松树该是满身雪了吧?小区门口的便利店,该会摆出热乎的关东煮了吧?那些没来得及说的“天冷加衣”,或许会随着雪片,落在朋友的朋友圈里,落在家人的微信消息里——这场初雪,哪里只是雪啊,是沈阳人藏在冬日里的浪漫,是整座城对冬天最温柔的回应。
雷 靂:丽语诗行、舒竤、品虹等,朗诵联盟专员,国际朗联领读官,辽宁省朗诵艺术家协会会员,作家联盟会员,大东区作家协会会员。怡声诗苑怡声创作诗社会员,中国老年大学讲师团成员沈阳分校执行委员酷爱文学喜欢写作退休前有诗歌散文在报刊杂志发表。1993年本专业论文获本行业优秀论文奖(高级职称)2013年《关于在新形势下如何加强和改进党员教育工作》论文获网络征文优秀个人奖退休后拣起写作迷上诵读有上千篇诗文在各大平台发表也多次获奖。徜徉文字之美照亮心灵,畅享声音之魅绽放精彩。